擅长治疗白癜风的医院 http://www.txbyjgh.com/年,隆冬,微雪薄云。
在第九中学的元旦欢庆会后台,王太太遇见了正在给小提琴调音的少年王先生,年少俊朗,十指纤长,净白衬衣,黑色镜框,那干干净净的样子便入了眼。彼时的王太太还是个梳着齐耳短发的小姑娘,身材娇小,声音清脆,穿梭在后台忙乱的指挥着,时不时还要与同学调笑几句,风风火火的像一枚飞舞的云雀,那大概是王先生听过的最好听的笑声,比佛塔上的铜铃还要引人。
年,盛夏,小雨淅沥。
在龙凤酒店的呈祥厅里,王先生从岳父的手里接过王太太的小手,握在掌心,单膝跪地,托起手里的花束捧到王太太面前,袖扣反射出的光芒微微抖动,泄露了王先生的紧张。王太太抿着嘴笑,头上那一圈粉色玫瑰衬得她娇艳动人,细小的卷发,满是水钻的短款婚纱,铺满身后地面的长拖尾,王太太像一位刚刚落到人间的精灵,却满心满眼只看得到这位穿着银灰色西装的俊秀青年。
爱情的开启方式千般万种。
婚姻的门,却只能向着一个方向开。
一事,新衣。
王太太听摇滚乐,喝12°的德国啤酒,看杰森斯坦森,开车的时候油门恨不得踹进油箱里。
王先生听轻音乐,喝竹叶青,看文物修复纪录片,开车的时候基本保持匀速。
王太太满身的自由气息,竟有几分小说里女侠的飒气,整日里雷厉风行,时不时肆意妄为的做些惊人之举,今儿想看星星,便卷了帐篷开车去郊外找片林子住上一夜,明儿想吃夫子庙的赤豆汤圆,当天晚上就飞了南京,她像一个巫女,四处收集着生活的美妙。
王先生一身的书卷气,像极了民国里走出的公子哥儿,凡事看重条理,不多言也不多语,总是那副不缓不急的模样。
这样的两个人在买衣服这件事上,自然无法同步,事实上,他们很少一起逛街,王太太最初还是介意的,后来也就放弃了,逛街这么高兴的事儿,何必非要带着愁眉苦脸的先生呢?还不如两个人各自高兴。
王太太逛了一天的街,新买了一条破的丝丝缕缕的短裤,正在镜子前试穿。
“王先生,你快来看看我这大长腿!”王太太双手叉腰的凹着造型,一双杏眼里闪着期盼冲厨房喊。
一手端着碗,一手拿着打蛋器的王先生走了过来,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,回道:“嗯,挺大。”
王太太一愣,转瞬便哭笑不得起来,“大长腿,一共三个字,你说好长,好腿,我都能忍,这个好大算怎么回事儿……”
王先生借着开抽油烟机的声音,假装听不见王太太的话,径自翻炒着锅里的鸡蛋。
王太太冲厨房撇了撇嘴,她知道,他是嫌弃这裤子太短了。
王先生新买了一堆裤子,是的,一堆,他买衣服只看季节,一季买一次,一次买一堆,然后再不购物。
“这是什么?”刚进门的王太太看着铺了一门口的快递包裹问。
“裤子。”王先生从书房探出脑袋。
“都是裤子?穿上我看看。”王太太指着地上那一个又一个袋子说,细细的眉毛拧在一起,却也没有说什么,王先生这种购物习惯,她虽然还是不满意却也不得不接受。
“嗯,不用了。”王先生又缩回了书房。
“不是新邮过来的吗?你试过了?”王太太瘫坐在沙发上,踩着高跟鞋跑了一天外勤,换谁都要瘫倒。
“嗯,没试。”王先生的声音从书房传出来,隐约听见书房的椅子响了两声,大概是他动了动。
“不试怎么知道合不合身?万一裤子长得和图片不一样呢?”王太太愈发奇怪。
“一样,我去年买了。”王先生终于走了出来,站在书房门口看着王太太,再不向前。
“你买了和去年一样的裤子?这些都是一样的?”王太太数了数地上的袋子,一共四个。
王先生看着王太太睁大的眼睛,没有说话,贴着墙角奔了厨房,是的,他懒得挑,直接买了去年的那几条,连颜色都没换。
王太太气得从沙发上跳起来,这个男人是少根筋吗?指着王先生的背影却是说不出话,因为她闻到了一阵香气,猪骨莲藕汤的香气,她最近忙着新项目,有些上火,清早还流了鼻血,莲藕清热,猪骨汤温补,王太太一下就没了脾气。
二事,钱。
王先生是公务员,一本正经,每天雷打不动地坐在电视前看新闻联播,从不肯穿短裤拖鞋出门。
王太太是总裁助理,高跟红唇,出入各种会场和酒店,最擅长的就是和甲方公司打太极。
王先生写得一手好字,每日下班都要写上几个小时,整日念叨的一句话就是“一日不练习一日不长进”。
王太太钟爱摩托骑行,每逢假期便要跨上她的战马上山下海,直到皮肤晒成小麦色,才风尘仆仆的满意而归。
如此不同的两个人,偏偏说不出的和谐,王先生练字的时候,王太太在一旁看书喝茶,王太太骑摩托出行的时候,王先生开着车跟在后面,车里塞满各种补给,光是提前熬好的绿豆汤就要装满两大壶。
“松哥来了?”王太太抱着一盆葡萄从厨房出来的时候,正赶上王先生带着同事一起回来。
“啊,弟妹在家呢。”张松低头换鞋,胳膊不自主地往后背了过去。
王太太抿着嘴忍住笑,扫了一眼王先生,没有说话。
王先生也看了眼王太太,微微颔首,嘴角也是忍不住笑。
“松哥,胳膊这是怎么了?都淤青了啊?”王太太一脸关切的看向张松背向身后的手。
“啊……摔的,摔的。”张松抚了抚胳膊,低着头避开王太太的目光,额角透着尴尬。
“摔的?你摔什么上了?怎么一块一块儿的啊?”王太太往嘴里塞了颗葡萄,不吃点什么她怕自己笑出来。
张松的胳膊上臂斑斑点点足有五六块硬币大小的淤青,显然还有一些被衣服遮了住。
张松愈发尴尬地抬眼看了看王先生,偏偏王先生眼看着王太太,根本不搭理他求救的眼神。
“行了,弟妹,你别问了,你嫂子掐的,你看你,这不给我面子呢。”张松叹了口气,索性直说了。
“你又打着出差的幌子出去喝酒了?”王太太这次终于笑出了声,转身进了厨房,她做的一手好菜,却是轻易不下厨,唯有家里来客人的时候才一显身手,王先生一脸满足的坐在沙发上,看着王太太忙里忙外。
“没有,这不单位上个月发了一笔六百多的现金补助嘛,我没上交……”张松叹了口气,自己去冰箱拿了瓶啤酒,一口气喝了半瓶。
“嫂子怎么发现的?”王太太一边摘菜一边应着。
张松的眼睛猛地一亮,又是愤恨又是敬佩地讲了起来。
张松把这六百块钱放在了办公室里,压根就没敢拿回家,在发了钱最初的半个月里,那些钱他一张都没敢动,生怕哪个同事说漏了嘴,老婆问起来,他还能有条后路,直到最近风头过了,他才琢磨找哥们去喝顿酒或是打上几圈麻将,可偏偏计划还没实行,钱刚花了25块,事情就暴露了。
张松平时的零花钱只够买20块一盒的硬红,偏偏手头有了点钱之后,他买了一盒软红,准备回家吃完饭就说替人值班跑出去摸上几圈牌。
偏偏就是这盒烟惹了祸。
媳妇吃了饭洗衣服的时候看见了这盒烟,这也没什么,他只说是别人给的,说完就发现,媳妇扔下这盒烟接着翻兜儿,翻了一会儿什么也没翻到,便听媳妇问,这烟是什么时候到他手的,他随口说今天早上,媳妇也没说什么,过了一会儿,他说今天替人值班准备出门,媳妇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他,看得他直发毛,他问了好几回,媳妇才开口。
张松不喝酒的时候,一天能抽大半盒,一盒烟总能剩下几根,如果今天这烟是别人给的,那昨天剩下那四五根烟应该还在兜里,可是翻遍了兜也没有以前那种硬红。其实这种说法并不严密,可女人对男人藏私房钱这种事就是敏感到无以复加,稍有风吹草动就能知道,巧不巧张松又心虚,那些钱藏在他皮包的里侧,平日他进屋包都是随便一扔,今天却方正正的放在门口鞋凳上,这种细节性的东西被张松媳妇一个一个地说了出来。
就这样,张松的麻将也没打成,剩下的块钱一毛也没剩地交了上去。
“弟妹,你就说,你嫂子不去干刑警是不是可惜了?”张松愤恨地说着。
“她抓别人肯定是抓不着,伺候你都伺候了快十年了,抓你还不一抓一个准儿?”王太太把手里的蘑菇扔进锅里,摇着头说。
“我这一天兜里比脸都干净……”张松对这话显然不满。
“我不也是嘛,你要知足,你看,我一个月连五百块钱烟钱都没有呢。”王太太用漏勺把打了焯的香菇沥净水,笑着瞥了王先生一眼说。
王先生不言不语地端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,径自一粒一粒地吃着葡萄,不插话也不接茬。
“你们两口子怪有意思的啊,男的管钱。”张松自小长在大东北,从他太奶奶那辈起,就是女人持家管钱。
“松哥,送你一句名言,钱,越管越少,事儿,越管越多。”王太太炝锅的肉片一滑进热油里,滋啦一声就爆出了香味。
三事,妈和孩子。
王先生自上学时起,便是一目十行,过目不忘,酷爱稀奇古怪的书籍,每到周末艳阳便搬了旧书去阳台晒。
王太太痴迷文艺电影,最爱“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”那种长镜头下的浪漫气,四个小时的电影一遍一遍地看。
王先生体高,身健,喜好足球,踢球的时候比那上了场的将军还要霸气几分。
王太太体娇,身弱,便请了教练去健身,一日日坚持下来,那胳膊上的肌肉线条竟比明星还要漂亮许多。
王先生晒书的空当儿,就陪着王太太看上一会儿电影,电影演完了,俩人再一起把书收回摆好。王先生踢球的时候,王太太就去健身,待结束了再一起回家,日子过得并不热闹,却也美妙。
“王先生,有个事儿,你做一下心理准备啊?”王太太站在冰箱前,看着刷碗的王先生小心翼翼地说。
王先生手里的活儿顿了顿,扭头问:“你妈要来?”
王太太咬着嘴唇点点头,王太太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母上大人突然空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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